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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千双眼睛，震撼、敬畏、狂热地凝视着那个单臂擎旗，身躯摇摇欲坠却屹立不倒的少年身影。
赵襦阳深深地看着他，眼中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。
他缓缓摘下自己的佩剑，递给身旁的亲卫，然后亲手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重的猩红披风，郑重地为陈砚舟披上。
“此旗，”
赵襦阳转身，面向全军，声音传遍校场每一个角落，“永不倒！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如刀锋般射向暴跳如雷的崔承彦：“校场夺旗，本就生死自负。
崔琰与人合谋，以二敌一，己是无耻。
郑十七下此毒手，更是丧尽武德！
裴玉筝救的，是恒州军的魂！
而你崔承彦护的，却是你们世家门阀的私利！”
这番话掷地有声，如惊雷滚过，让崔承彦的指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赵襦阳不再看他，当众宣布：“陈砚舟，忠勇无双，意志如钢，特授‘先锋都尉’，统五百游弈军！
另赐‘断臂不弃’旗一面，永为恒州军之楷模！
俸禄，同三品！”
他又转向身边的录事参军李嗣业：“宣读新规！”
李嗣业心领神会，高声宣读：“大将军令！
自今日起，凡我恒州军将士，不论出身，不论门第，凡战功累计至五级以上者，皆可入将校议事堂，共商军机！”
此令一出，校场之下，数千寒门士卒先是死寂，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！
当夜，帅堂之内，灯火通明。
陈砚舟的左臂己经截断，用厚厚的白布包扎着，空荡荡的袖管垂在身侧。
他脸色苍白，却挣扎着要跪地请战。
赵襦阳亲自上前，将他扶起，按在座位上。
“你的血，没有白流。”
他温和地说着，取出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军阵图，在陈砚舟面前展开。
“你箭术超群，世所罕见。
我欲在你原先的游弈军基础上，另建一营，名为‘鹰目弓营’，不求冲锋陷阵，专司远程狙袭、高地压制与烽火联络。
此营，将是我恒州军的眼睛和利爪。
你，可愿为第一任统制？”
陈砚舟看着那张图上全新的建制和战术构想，看着赵襦阳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期许，这个在断臂之时都未曾流泪的少年，此刻却再也抑制不住，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他猛地起身，用那只仅存的右臂行了一个军礼，单膝跪地，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：“末将陈砚舟，愿为赵公死战！”
赵襦阳扶起他，目光望向窗外。
风雪依旧未停，而校场中央，那面由陈砚舟的血染红的“断臂不弃”
旗，在寒风中猎猎作响，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。
只是，要让这支新生的“鹰目弓营”
真正成为他手中的利爪，光有英勇的统制和无畏的士卒还远远不够。
神射手，需要配上最精良的弓，最锋利的箭。
战争的血肉是士兵，而筋骨，却是那些冰冷的钢铁与坚木。
他想起了军械坊里的那些库存，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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