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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的战争，不在今日的谷口，而在他们等待消息的每一个时辰，每一刻钟。
从现在起，井陉关的寂静，就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。
战事延宕，转眼己是正月十八。
恒州城墙依旧矗立，叛军的数次试探皆被坚壁所阻，但围城的阴云却一日比一日浓重。
出乎叛军意料的是，城中百姓并未如惊弓之鸟般西散奔逃，反而在这座孤城里，寻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醉仙楼，这座昔日冠绝恒州的酒楼，后院里早己没了丝竹管弦，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口沸腾的大锅。
苏湄，这位曾经的头牌清倌人，此刻荆钗布裙，正亲自搅动着锅中翻滚的药粥。
每日三百锅，不多不少，由一群半大的孩童用木桶提着，分送至城中各坊，优先供给老弱病残。
药香混着米香，成了恒州城这个正月里最令人心安的味道。
一个刚换了牙的童子仰着满是灰尘的小脸，扯了扯苏湄的衣角：“苏湄姐姐，城外那些坏人好凶，要是城破了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苏湄停下手中的木勺，蹲下身，轻轻抚摸着他干枯的头发，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节度使大人说了，只要城头那面红色的符节大旗不倒，恒州就破不了。
我们现在熬的不是粥，是日子。
我们多熬一天，大人和将士们就能多守一天。”
这番话，连同那碗温热的药粥，如同一股暖流，迅速传遍了守城的每一处角落。
军帐中，疲惫的士卒们捧着碗，听着孩童们七嘴八舌地转述，眼中渐渐燃起了光。
他们不再是为冰冷的军令而战，也不再是为某个遥远将领的功勋而死。
他们是在为那一口热粥，为那个递粥的孩童，为城中每一个需要他们守护的家人而战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士气在军中弥漫开来：“为家而战，非为将而死！”
府衙之内，赵襦阳的命令一道接一道，精准而奇特。
他召集了全城的铁匠、铜匠，不计工本，将府库中所有能熔的废铁都拿了出来，却不是为了打造兵器，而是铸造一种箭尾带着小巧铜铃的“响铃箭”
。
铜铃极薄，箭矢破空，便会发出尖锐的啸叫，足以撕裂夜的寂静。
他又下令，城中各户百姓，拆下无用的门板、床板，在坊口街巷制作拒马。
妇人们则被动员起来，日夜纺麻织绳，孩童们甚至被派去拾捡牲畜粪便，集中晾晒，以积攒硝土。
薛七郎看着那一堆堆散发着异味的粪土，满心不解，忍不住问道：“节帅，这些污秽之物，究竟有何用处？”
赵襦阳只是抬眼望了望阴沉的天空，吐出三个字：“等风来。”
这三个字，像一团迷雾，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。
戚薇，这位心思缜密的女子，却从这迷雾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她借着查验伤药库存的名义，暗中走访了城中几处隐秘的地窖。
结果让她心头巨震——地窖深处，除了寻常草药，竟还堆放着大量用油布包裹的硫磺和雄黄。
这些都不是本地之物，看标记，分明是赵襦阳早在数月前就命人从江南悄悄购入，秘密囤积于此。
硫磺、硝石、再加上木炭……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形。
她冲进赵襦阳的书房，声音都有些颤抖：“你……你早就开始准备火药了？”
赵襦阳正对着一张恒州舆图凝思，闻言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平静如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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