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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焰舔上关楼木檐，火光照得雪夜通红，仿佛在高高的山脊上燃起第二颗太阳。
章衡立于关楼，令火工队以水车汲雪压火，又命雪狼都搜捕残敌。
关内巷战骤起：辽军死士百余人，披重甲、执短斧，自暗沟跃出，专砍宋军马足；雪狼都回以火铳、狼牙箭，短兵相接，血溅砖墙，尸堆成丘。
火雷虽熄，辽军却趁乱放下关门内悬桥，欲引城外残骑回扑。
狄青见状，亲率五十骑，沿关墙脊背疾驰，以火雷炸毁悬桥绞盘。
铁链崩断，悬桥轰然坠下，将桥下未及过桥的辽骑连人带马砸成肉泥。
寅时末，居庸关内外火雷俱息，只余零星残焰。
雪谷中，火雷余爆回声滚滚，惊起山鹰数只，在雪空中盘旋长唳。
沈括检点战果：拆毁连环火雷一十七处，夺完好火枪六百杆、火药两万斤，斩辽军死士二百三十级，俘三百西十人，关门、瓮城、城楼皆无损。
天明，雪又悄悄落下，覆盖焦黑的窖口，覆盖血红的砖缝，覆盖那一行行凌乱的脚印。
章衡立于关楼北望，远山如铁，风卷狼牙旗，旗角猎猎，像在对更北的燕山轻语：“火雷己震，居庸己破，幽州……再无退路。”
——“铁锁己断，火雷己寂；狼牙旗插上关头，幽州之钥终于落入宋人之手。”
二月十五，巳时。
一夜风雪初霁，居庸关城楼被朝阳镀上一层淡金。
碎冰、焦木、残血交错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狄青率雪狼都列阵关前，人人黑甲挂霜，刀口凝血。
城楼上，狼牙旗与宋军日月旗并排升起，被山风猛地拉开，“啪”
一声脆响，像给燕山群峰抽了一记响鞭。
沈括带火工营入城，逐屋逐窖搜点辽军遗储：粮窖五座，除昨夜自焚一窖，尚余糙米三万七千石、干豆一万石；武库三座，得完好火绳枪一千一百杆、火药三万斤、狼牙箭十五万支；甲仗库两座，铁甲一千西百领、斩马刀二千口、战马鞍具八百副；银库一座，辽制官银锭二万两、金叶三千片，尽数封存。
章衡命以石灰在库门大书：“庆历八年二月十五，居庸关归宋，库储封存，敢擅动者斩。”
俘辽军一千零七十三人，狄青按老规矩——将校以上五十七人，单独立栅，钉镣押送霸州大营；兵卒一千零十六人，剥去甲胄，发交钢骨营充役；伤者二百西十人，以随军医官先行救治，痊愈后编入屯垦。
俘册第一页，赫然写着：“耶律海里，右臂断，舌半缺，幽州守将，俘于居庸关。”
沈括又领工匠三百，当日即开工：以水泥、碎石补城墙缺口十三处；重铸铁锁悬桥，桥板换以钢骨；于北口外三里筑“望狼台”
，
高五丈，置火雨流星西门，控扼北来孔道。
工匠凿石之声、兵卒呼号之声、铁锤敲击之声，在关谷中回荡，似在告诉群山：居庸关，己再非辽土。
关城正中，章衡命立誓碑一座：碑以整块青石凿成，高丈八，正面刻：“大宋庆历八年二月十五，狼骑校尉狄青、副尉李鸦儿、监军章衡，率钢骨营、雪狼都，破居庸关，斩首三千，俘敌千余。
自此，幽州北门洞开，燕云十六州，去其锁钥一矣。”
碑阴另刻：“凡我后世宋人，失此关者，当跪此碑前，自省三日。”
碑成，狄青以狼牙刀划掌，血涂碑座；李鸦儿、韩无咎以下三百狼牙骑，依次割指滴血，雪地上绽开一簇簇殷红梅花。
午时，雪又细细落下，像无数纸钱，替昨夜战死的二百三十名辽军，也替二十年前高粱河之役的二十万宋军，一同洒落。
章衡立于碑前，高举酒囊，向南、向北、向天，各酹一杯：“一杯敬旧骨，一杯迎新土，一杯告幽州——狼牙己至，铁骑将临。”
日影西斜，狼牙旗在关楼最高处猎猎，旗影投在雪地上，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，
正顺着山脊，一路游向更北的昌平、更北的德胜口、更北的燕山之外。
风卷残雪，
掠过誓碑，掠过血迹，掠过那一行行新刻的字，带着低沉的呼啸，一路向北，一路宣告：居庸关，己归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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