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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方平身后，跟着两名中年官员：
——权发遣河北转运副使韩缜；
——新除首沽造船务提举李诫（字明仲）。
张方平一把攥住章衡手腕，声音沙哑却急切：
“相公来得正好！
再晚三日，老朽便压不住这些‘羊毛袄’了！”
章衡一愣，顺着张方平手指望去。
木棚尽头，一排排木架高高挂起新制的“羊毛棉衣”
。
衣长及膝，双层厚呢，内絮东洲羊毛，外罩河北青棉布，缝以鲸骨扣，既挡风雪，又轻便耐磨。
最奇的是袖口、领口皆缝暗袋，可藏火石、短铳、干饼。
李诫上前解释：
“去冬登州急递图样，下官依样督造。
今己得袄十万件，棉裤十万条，毡靴十万双，俱按相公‘一人一套’之计。
然文相公奏称：‘国用方艰，岂可耗三十万贯于民衣？’
前日户部急脚至，令停工，下官不敢擅专。”
章衡不语，只伸手取过一件羊毛袄。
入手厚重，却柔软，他翻至内襟，只见细密针脚间，缝着一块小布条，上绣“莫州安平，张氏女”
六个小字。
他抬头，见棚外雪地，无数妇人正围坐缝补，指节冻得通红，却仍在飞针走线。
章衡心口一热，转向韩缜：
“韩副使，三十万贯从何而来？”
韩缜苦笑：“相公明鉴，是去年‘盐钞折变’余钱，原拟修北京（大名府）城墙。”
章衡朗声道：“城墙可缓筑，民心不可缓收！
今十万移民，赤足踏雪，若无此袄，未至东洲，先冻死半途。
三十万贯，买十万条性命，值！”
他回头，向张方平、李诫一揖：
“诸公且放宽心，本相即日入京，当于紫宸殿上，再请三十万贯！”
张方平须眉颤动，忽地大笑：“好！
老朽便陪相公赌这一把！”
正月十二戌正，快哨抵达通州。
御河两岸，积雪厚达两尺，河面却未封冻——因沈括去年建议，以炼焦余热引入暗渠，昼夜温河。
水门吊桥放下，一队黑衣卫骑迎出，为首者乃内侍押班张茂则。
张茂则奉密诏而来，携仁宗手书“兼程入对”
西字。
章衡未卸行装，只命晁补之将东洲图册、羊毛袄样、鲸骨仪象分装三口木匣，贴上“东洲密进”
黄封，随张茂则先行。
自己则换上一辆西轮“雪橇马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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