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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藏道场深处,千叶青莲之上,佛光温润,青辉流转,仿佛自成一方不受外界魔气侵扰的净土。
地藏王菩萨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那悲悯众生、蕴含无尽智慧的光辉之下,是一抹难以化开的、深沉的凝重与了然。
他方才于定中清晰感应到道场外围那极其细微、却与幽冥死气格格不入的佛力波动,以及那试图绕过正面、迂回诱问侍者鬼僧的心神意念。
其气息纯正而独特,带着旃檀功德特有的温和、庄严与一丝十世修行积淀的醇厚,绝非那冰冷死寂、充满湮灭意志的魔气。
是金蝉子……他果然还是来了。
而且,竟用上了如此谨慎隐蔽、近乎窥探的方式,可见其心中疑虑之深,处境之微妙。
菩萨的目光似乎能轻易穿透道场空间壁垒,看到那慌忙收回心神、竭力隐匿于幽冥边缘气息中的唐僧,更能深切感受到其心中那份焦灼、疑虑、不甘与不肯放弃的执着,那份为师为徒的复杂情感,在其纯正的佛心之下激烈翻涌。
他轻轻叹息一声,叹息中蕴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。
宏愿之力随之微微流转,如同最细腻的流水,无声无息地将那两名被暗中问话、兀自茫然的鬼僧身上残留的细微波动彻底抚平、抹去,让他们彻底忘却方才那短暂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插曲,只余下对菩萨威严最本能的敬畏,继续他们的洒扫职责。
对于唐僧的探寻,地藏王菩萨心中实则明了如镜。
他知晓对方为何冒险前来,更知晓对方此刻获得的那“灵台方寸”
的线索从何而来——那正是他方才察觉其心念时,于无声无息间,顺势而为,刻意流露的一丝心绪,借鬼僧那不设防的回应渠道传递出去的。
这是一个极其隐晦的提示,也是一次界限分明的表态。
然而,知晓归知晓,提示归提示,他却不能,也不会,再做更多了。
方才那浩瀚磅礴、源自灵山之巅的冰冷意念扫视生死簿大殿,他同样清晰地有所感应。
那目光中蕴含的无上威严与淡漠的审视,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,冰冷地提醒着他此事的界限何在,以及越界可能带来的、他无法承受的后果。
如来佛祖的手段与绝对意志,他比三界绝大多数存在都更为了解。
当年真假美猴王闹至座前,谛听伏地颤抖、恐惧到极致而不敢言,他又何尝不是在那无言的沉默中,做出了最终的选择?
非是谛听不能辨,实乃不可言,不敢言;亦非他地藏不能察,实乃不可深究,不可介入。
一则佛旨如山,逆之则殆;二则……那背后所牵扯的,或许远非一场简单的冒名顶替,其深意、其布局、其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与浩劫,即便对他这等证得菩萨果位、神通广大的存在而言,也如观深渊,莫测高深,不敢轻易涉足。
他发下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”
之宏大誓愿,其根基在于幽冥净土,在于超度无量亡灵,维系六道轮回之秩序。
此愿力宏大,亦将他与幽冥紧密相连。
若因卷入这灵山最高层的秘辛而引来佛祖震怒,甚至导致幽冥动荡,轮回法则崩坏,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,铸成无量罪过,背离了他最大的慈悲与职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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