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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澜的惊恐像藤蔓,悄无声息地缠了万万年。
那藤蔓的根须扎在云端的血色里,万万年前那支玄铁箭穿透肩胛时,带着倒刺的疼就顺着血脉钻进了骨缝,从此每逢星月交替,旧伤便会准时抽痛,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皮肉里游走。
她总在午夜惊醒,冷汗浸透的寝衣黏在背上,指尖摸到肩头那道浅浅的疤痕时,总会恍惚看见云柱上淋漓的血——那时的她穿着厚重的甲胄,以为只是一场严苛的历练,却不知那支箭不仅钉穿了皮肉,更在她心底凿开了一道缝,让往后万万年的恐惧都有了栖息的角落。
梦里总有模糊的影子。
有时是寒霄举着戟站在云端,银甲在星辉下泛着冷光,他说“不过是点教训”
,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比箭尖更伤人;有时是澜澈冲过来时通红的眼眶,兄长的手在她伤口上方悬了又悬,却终究没能碰那支带机关的箭,她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,却读不懂那颤抖里藏着的无力;还有时是无数双眼睛,藏在云霭深处、星轨暗处,那些目光像细密的网,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审视与权衡,仿佛她不是活生生的人,只是枚刻着“星姬”
二字的筹码,随时可以被摆上棋盘,也随时可以被弃掉。
玄翎送的安神香在案头燃了半炉,袅袅青烟缠着窗棂上的星纹,却缠不住她攥紧袖口的手。
那香是玄翎用玄曜瀚宇境的晨露和星辉蕊炼的,他说“闻着这个,能睡得安稳些”
,可她总觉得那香气里藏着些什么——是他递香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,还是香灰落在案上时,像极了当年云柱上剥落的碎石?
上次裂隙震荡得厉害,玄墟境的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,族中长老们在议事殿里争论了三天三夜。
星澜带这凝霜抱着刚温好的星露茶走过去时,恰好在殿门外听见老执事的声音,那声音轻得像叹息,却字字淬了冰:“……星姬仙体与玄墟境同源,若以仙元献祭,或可稳固屏障万年,待找到新的法子再做计较……”
“计较”
二字像根冰锥,猛地扎进星澜心口。
她倒在凝霜旁边时,凝霜手里的茶盏晃洒了,滚烫的茶水溅在星澜指尖。
星澜转身要走时,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,耳中反复回响着“献祭”
二字——原来在他们眼里,她的存在从来都与“用处”
挂钩,就像万万年前那支箭,明着是教训,暗着或许也是一场试探,试探她这“星姬仙体”
到底能承受多少疼,能为维度挡多少灾。
扭头撞进玄翎怀里时,她浑身抖得像片被狂风卷住的叶。
他衣襟上带着玄铁的寒气,那是他刚从裂隙边回来的证明,可那寒气竟比不过她骨子里的寒凉。
玄翎的手按住她后颈,温热的灵力顺着经脉漫进来,像春日融雪般一点点焐着她冻僵的四肢,可她还是止不住地抖,仿佛又回到了被钉在云柱上的那一刻,四周是呼啸的风,身下是翻涌的浊气,而自己是悬在半空的猎物,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怕什么?”
玄翎的指尖抚过她泛白的脸颊,又轻轻按在她抿得死紧的唇上,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扇的薄茧,触感却意外地温柔,“有我在,谁敢动你。”
星澜把脸埋进他衣襟里,没说话。
她信现在的玄翎,信他此刻眼底的疼惜不是假的,信他掌心里的温度能驱散一时的寒。
可她不信这万域的规则——规则从来都偏爱权衡,偏爱“舍小为大”
,就像当年寒霄说“只是教训”
,或许在他眼里,那支箭真的只是让她“成长”
的手段;就像澜澈哥哥总在权衡利弊时沉默,他护她,却也护着星辉族的万万人,若有一天两者必须选其一,她不敢想那个答案;就连族里的长老们,他们敬她一声“星姬”
,目光深处却藏着对“仙体”
的觊觎,仿佛她的血肉、她的灵力,生来就是为了填补这天地间的裂隙。
她像悬在崖边的星,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浊浪,头顶是看似璀璨却冰冷的星河。
风一吹就晃,仿佛随时会被谁轻轻一推,便坠入那片翻涌的黑暗里,成为填裂隙的石头,连一声回响都留不下。
这些恐惧像扎在肉里的刺,密密麻麻,藏在寻常日子的褶皱里。
有时是玄翎为她挡下暗袭时,她看见他衣袖上沾染的血迹,会突然想:他护着我,是不是因为我还有用?有时是澜澈送来珍稀的护心草,她捧着那株泛着金光的植物,会忍不住揣测:哥哥是不是又在哪个交易里,用别的东西换了她的安稳?甚至看到寒霄留在流萤谷的那片花海时,她也会恍惚——他当年的“教训”
,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星姬,早就算好了这一箭能在她心上刻下多少疼,好让她永远记得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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