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辉夜爱坐在溪流边，从脚下翻出了一块石头。
她用力把石头往水里扔，石头在水上连漂了七下。
爱：“……满月，别搞。”
鬼灯满月从水里站出来，溪水从他的鼻梁滑落，他白色的发也湿漉漉的，一绺一绺凝聚了水珠，落在黑色的无袖高领上衣，星星点点，像花一样洇湿了他的领口，紧接着湿成了一大片。
他没有踩在水面上，似乎对他来说，水里才是故乡。
辉夜爱莫名想起战场上的有一天晚上，她看到灯光在水里摇，条件反射地摸出了苦无，但朦胧的、水间的灯火走近后，她才发现是满月提着油灯来找她了。
爱问他做什么，满月说：“晚上了，我来找你回家。”
此时，爱也问他：“你来干嘛？”
现在不是夜晚，也不在危机四伏的战场，满月没有提着灯，夜色也不曾为感官蒙上悸动的薄纱。
鬼灯满月摊开手心，里面握着一块石头，他回答爱：“要再来一次吗？虽然不知道爱为什么生气。”
爱盯着他，从他的眼睛看到他半淌进水里的腿，水波一圈圈漾开，波纹里满月的脸像滑稽扭曲的辟邪面具。
爱又捡了一块石头朝水里扔去，“扑通”
，水花溅在满月身上，他闭上的眼睛睁开，紫色的、仿佛隐约的水中灯火的眼珠望过来，带着几分疑惑。
水向下流着，穿过水中的小岛。
满月变成了一块石头，被水流冲刷，然后形成了岛。
爱背过身去，抱着膝盖，视线落在了河滩的石缝里，有青色的藓类植物染绿了石头的边沿，它们在阳光下伸展，在冰冷的水的浸没下，更加明亮了。
“……”
有不属于绿藓的水降临了。
水流把一块湿石头冲到爱脚边。
这块石头长得奇怪，身上没有潮湿的绿意，也没有风化的沙土，只有水。
在满河滩的石头里格格不入。
爱忍不住笑了。
她伸出指尖戳戳这块“奇石”
。
不同于溪水的冷冽，水化之术温凉的水拂过爱的脚背，爱说：“别闹，满月。”
于是水轰然倾泄，就像高楼倒塌，爱被水卷进了水中，她在下沉，气泡却从她的余光中上浮，恍惚间，她以为自己变成了气泡，被满月托举着漂浮，但她背部一片寒冷，她才知道，是满月在拉着她下坠。
下坠，然后落入他的故乡。
缺氧的沉醉感让爱感觉好像真的饮了酒，气泡、气泡……满月呢？爱放任自己下坠，她想知道水的最深处有什么。
……水的最深处，原来也是水。
是比冰冷更温暖、比温暖又更冰冷的水。
满月在她背后，因为爱转过去不看他，所以他把爱拉进了水里，然后故意不在她看得见的地方。
爱转过身，红色发绳在水里松散开，等她终于看见了铺满圆润鹅卵石的水底时，满月结印的手放下来，来拉住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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