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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尔的脸色铁青，眼中燃烧着近乎痛苦的怒意。
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低哑：
“陛下……您这是在亲手埋葬您为之奋斗的一切改革成果。”
“从贵族特权到教会神权，我们一步步剥离旧制度，是为了建立一个公正、理性、自由的新秩序。”
“可现在……您要用一群不受法律制约、只听命于您个人的特务来统治这个国家？”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我们赢得的将不再是民心，而只有恐惧。”
我沉默地看着他，半晌才平静答道：
“卡尔，我知道你恨我现在的决定，就像我也恨自己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。”
“但我要告诉你——制度的进步，永远建在秩序的稳定之上。
若我今日还不能下定决心，明日这个王座上坐着的可能就不是我了。”
“而你理想中的制度，也将随着我一起被吊在王都的广场上。”
卡尔咬紧牙关，双拳颤抖着攥紧，像是压抑着千言万语。
“……那就至少请您答应我。”
他低下头，像是在最后挣扎：“秩序保障局的人员任命，除您本人之外，需经我审核。”
我看着他，缓缓点头：“你负责审核背景，我负责签发命令。”
这己经是我能给他的最大让步。
转向约瑟夫，他始终没有再开口，只是站在那儿，神色复杂地盯着地砖的花纹，好像正努力将情绪从身上剥离。
我走近他一步，压低声音：
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，元帅。”
“你不想看着军队再次分裂，也不想我用前进军做工具人。
但你比谁都明白——这支军队若再被犹豫拖累，我们谁都守不住雷瓦尼亚。”
约瑟夫沉默了很久，最后只是低声说：
“我会尽力维持王国军的稳定，但前提是——别动那些尚未明确立场的人。”
“即使是要清理，也要确保精准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他依旧没有看我，只是转过身，低低地补了一句：
“如果陛下有一天将我也列为调查对象了，那就请当面告诉我。”
我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，沉声道：“我希望永远不必如此。”
会议在沉默与妥协中结束。
当最后一个火把熄灭，我坐在议政厅空荡荡的王座前，只觉寒意从大理石台阶的缝隙中不断渗入肌肤。
我知道，我正在踏上一条所有君王都曾恐惧却最终难以避免的道路。
而我唯一能做的，是不在这条路上摔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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