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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伸手拽了拽腰带,玉扣硌得腰肉发疼,却笑得得意,这官是他用五十两银子买的,托了远房亲戚田令孜的关系。
“外面吵什么?”
他皱眉问亲兵,声音尖细,像没长开的少年。
亲兵低下头,手指绞着衣角:“回校尉,是弟兄们在赌钱……天冷,他们也无事可做。”
王承业踹了脚旁边的粮袋,粮袋倒在地上,粟米混着沙子洒出来,颗粒细小,还带着霉味。
“无事可做?”
他拔高声音,唾沫星子溅在亲兵脸上,“不会去操练?不会去巡营?要是让田公公知道你们偷懒,有你们好果子吃!”
亲兵不敢回话,心里却冷笑:你连马都骑不稳,连长枪都提不动,哪有脸说操练?
政事堂里,暮色己浓,烛火摇曳着,映得满案奏报都泛着冷光。
宰相崔彦昭和尚书右丞韦昭度相对而坐,两人面前的茶都凉透了,最上面的陕州求救信墨迹里还沾着血迹,旁边是神策军士兵赌钱被抓的供词,画押的手印鲜红刺眼。
“苏特被关,侯昌业因进谏被斩,现在朝堂上,还有谁敢说真话?”
韦昭度揉着眉心,声音疲惫得像老了十岁,“刚才神策军都虞候偷偷来报,说田令孜把神策军里能打的士兵,全换成了他的亲信泼皮,现在能打仗的不足千人,剩下的不是老弱,就是连刀都没碰过的市井无赖,这样的兵,别说守潼关,连长安城都守不住!”
崔彦昭拿起那封求救信,手指因用力而泛白,信纸都被捏出了褶皱:“朱温在宋州私藏黄巢的粮车,坐观成败;李克用在邢州拥兵观望,等着捡便宜;神策军成了这副模样,陛下却只知赏舞饮酒,吃荔枝!”
他猛地将奏报拍在案上,木质的案几发出哐当响,“我这就去大明宫,就算死,也要劝陛下发兵!”
韦昭度连忙拉住他,声音压得低:“崔相公!
侯昌业的头还挂在朱雀门楼上!
你去了,不过是多一颗头颅!
咱们只能偷偷给朱玖送些粮草,再给韩简、王景崇写信,让他们抽调些河北的兵去潼关,除此之外,别无他法。”
崔彦昭望着窗外的雪,雪花落在窗纸上,很快融化成水痕。
他想起年轻时辅佐文宗,那时神策军虽由宦官掌控,却还有几分战力,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。
老泪顺着皱纹往下淌,滴在案上的奏报上,晕开一小片墨迹:“这盛世大唐,竟成了一场泼天笑话……”
平康坊的博陵崔氏别院,与政事堂的压抑截然不同。
暖炉里燃着上好的木炭,空气中飘着墨香。
族长崔元综坐在案前,案上摆着吏部侍郎送来的《贝州人事册》,“崔砚贝州长史”
的字样用朱笔圈出,旁边压着韩简的书信,信里说“愿与博陵崔氏共保魏州商路,南宫县粮可由崔氏承销”
。
族侄崔瑜走进来,手里捏着张清河崔氏送来的笺纸,纸边烫着金,字却写得刻薄:“族长,清河崔氏说崔砚是博陵崔氏的偏远支系,升长史是僭越祖制,还要在尚书省弹劾咱们私结藩镇,干预河北军政。”
崔元综冷笑一声,将笺纸扔在案上,指尖敲着韩简的书信:“他们是怕咱们博陵崔氏在河北站稳脚跟。
崔砚能挡尚让,保住漳水粮道,韩简就不得不倚重他,咱们在魏州的商路、贝州的田庄,就能保得住。”
他抬头看向崔瑜,眼神锐利,“你去趟范阳卢氏别院,说只要他们在门下省压下清河崔氏的弹劾折子,今年河北的漕粮,分他们三成。”
崔瑜应下,刚要走,又被崔元综叫住:“告诉崔砚,少搞那些起垄种麦的奇技淫巧。
寒门士子最忌这个,别让他们抓住把柄,说他不务正业,失体统。”
清河崔氏的宅邸里,烛火通明。
族长崔知温正对着范阳卢氏的使者发脾气,案上摆着南宫县附近田庄的账簿,上面记录着“佃户逃向南宫县者三十余户”
,那些佃户是被崔砚的分地政策吸引走的。
“博陵崔氏想把河北变成后花园?”
他拍着账簿,声音发颤,“崔砚升长史也就罢了,他们还想让韩简奏请封他为南宫镇遏使!
咱们在贝州的田庄要是没人种,还能收上租子?”
使者端着茶盏,慢悠悠啜了口,茶沫沾在唇边也不在意:“崔公别急。
卢族长己跟门下省给事中打好招呼,‘镇遏使’的奏请肯定驳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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