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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高大的身躯在跳跃的烛火下投下沉重的阴影，良久，他轻轻将妇人的手放回被褥中，转头对亲卫下令：“将这份血书，拓印十份，一份悬于州衙，三份挂于军营，六份张贴市井。
我要恒州城内，人人皆知北境之痛，人人皆感切肤之寒。”
回到州衙，裴玉筝与陈砚舟早己等候在侧，神情凝重。
赵襦阳没有多言，首接将那份血淋淋的麻布摊开在《恒北地形图》之上，鲜红的字迹与黑色的舆图交织，触目惊心。
“白狼谷是奚人入塞的必经之路，如今大雪封山，积雪三尺，寻常的部族绝不敢在此时南下劫掠。”
赵襦阳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险要的隘口，“这不是为了果腹的饥民流寇，他们背后，必有外助。”
他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薛七郎，“七郎，马上去查，近一个月内，恒州、定州所有铁匠铺、商号的铁器流向，尤其是兵刃甲胄，重点查所有带‘范阳监造’印记的货品，我要知道，是谁给了奚人胆子！”
“末将愿为先锋，为柳屯乡亲复仇！”
陈砚舟双目赤红，向前一步请战，“柳屯之中，有我旧识十余户，此仇不报，我心难安！”
赵襦阳却摇了摇头，否决了他的请求：“你的任务更重。
立刻去城中流民营，挑选善骑射、耐苦寒的青壮百人，整编为‘鹰目弓骑营’。”
他指向地图上的广阔雪原，“我要你的人，配轻甲、短弓、雪橇，成为我在雪地里的眼睛和耳朵。
你们不负责冲锋，只负责侦巡与刺杀。”
说着，他转向那烽子老吴：“老吴，你过来。”
赵襦阳亲手拿起桌上的红、绿、黄三色灯罩，沉声道：“从今夜起，废除旧的烽燧号令。
听好了，红灯三短闪，为敌近，需立刻戒备；绿灯两长闪，为平安无事；黄灯一短一长，为全线集结。
此为‘三灯两闪’烽讯法，你可明白？”
老吴强忍悲痛，重重点头。
赵襦阳让他当场演练，老吴登上衙门高台，用特制的烽灯向十里外最近的一个哨堡发出了一组黄灯讯号。
不过片刻，远方的黑暗中，同样亮起了一短一长的黄灯回应，精准如钟鸣。
赵襦阳微微颔首：“传令下去，今夜起，北境三十烽燧，皆用新法。
我要这风雪，再也遮不住我的视线。”
子时，玄甲营大营。
五百精锐悄然集结，马蹄尽裹厚布，刀枪剑戟皆用棉布包裹，消除了任何可能发出的声响。
每个士兵都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白毡斗篷，在茫茫雪色中，他们仿佛随时能与黑夜融为一体。
赵襦阳策马立于阵前，校场上一片死寂，只有风雪掠过甲胄的簌簌声。
他没有下达任何军令，只是挥了挥手。
几名亲卫抬着三口简陋的黑木棺材，重重地放在了阵列前方。
他翻身下马，走到最左边那口最小的棺材前，伸手，猛地掀开了棺盖。
一具孩童的尸体赫然出现。
那孩子年不过八岁，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，全身皮肤冻得发紫，小小的虎头鞋上，血迹与泥雪混杂。
全军瞬间肃静，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。
雪花落在冰冷的铁甲上，悄然无声。
赵襦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：“抬起头，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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