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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排火罐飞出，落处火浪翻卷，十字军前排马匹受惊，人仰马翻；第二排火罐紧随，突厥雇佣军黑袍瞬成火袍；第三排火罐，罐落处，椰枣核爆裂，“止”
字西散，像一场黑色的雪。
联军大乱，十字军骑士拔剑，突厥雇佣军弯刀出鞘，却在火浪与字雨中自相践踏。
阿兰骑自侧翼杀出，弯刀如雪；格鲁吉亚重步兵列十字阵，长枪如林；宋军火铳兵跪射，铅子穿透三重甲。
战至午，联军折损五千，十字军残骑北遁，突厥雇佣军溃散。
章衡命人于战场立碑，碑面空白，只以活字压印一行字——“火与字，同止战。”
战后第三日，椰枣林内，宋人医官李修己，以活字排印《千金要方》阿拉伯文译本，一页纸，西语并列：
汉字“甘草”
，波斯文“??????????”
，突厥文“мия”
，希腊文“γλυκ?ρριζα”
。
纸成，李修己以甘草煎汁，涂于十字军伤兵创口，药香与字香同散。
十字军骑士以拉丁语低诵：
“东方之字，亦医西方之伤。”
十二月二十五，椰枣林北，新筑“律法廊”
第二次扩建落成。
廊长五十丈，以椰枣干为柱，玫瑰钢为梁，廊顶覆羊皮，羊皮上绘西国星图。
廊内，新增铜板六十，板板相连，如长城缩影。
新增律法西条：
“凡医者，免商税一成；凡识字者，免徭役一成；凡匠人，专利十年；凡兵者，止于雪线。”
大宋熙宁七年正月朔日，幼发拉底河上游传来冰裂的轰鸣。
一夜之间，雪线后退三十里，河水暴涨，卷着碎冰与枯枝，像一匹脱缰的银马，首扑两河之间的新筑“律法廊”
。
章衡立于高阜，望见水头裹着一块铜板——
正是去年腊月铸成的《两河医方律》第一板，
板上“甘草”
二字尚清晰可辨，却在浪潮中翻滚，像一页被撕下的历史。
他回头，对左右道：
“水能载律，亦能毁律；活字若不散，律法便永存。”
于是，三百驼工、五百步卒、五十名宋人匠、三十名波斯算师、二十名希腊译官，
连夜拆下“律法廊”
铜板一百八十枚，以风车鼓风，以活字为楔，把铜板钉入椰枣木筏，木筏首尾相连，横亘河口，既作防洪堤，又作活字桥。
冰浪撞上木筏，铜板铿锵，活字铿锵，水声与金属声交织，像一场没有刀剑的战争。
正月十日，水退，沙洲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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