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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30）
当夜，强台风来临，雨水哗啦往下灌，像天破了个大窟窿，狂风摇晃窗棂，发出嗡嗡的振动声，小区里的几棵高大乔木被拦腰折断，横在路中间……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被困家中。
祺祺不出意料发烧到39℃，脸颊烧红，浑身直冒冷汗，就算裹紧了被子还是冷得打战。
应淮拨开他汗湿的额发，喊他：“祺祺，起来吃药。”
祺祺模糊应了一声，嘴唇苍白发干，嗓子哑到听不清说了什么。
应淮半扶半抱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，喂他喝水，又吃了退烧药。
整个晚上，应淮都在狂风暴雨的嘶吼声里给他降温擦汗，第二次量体温的时候才降了点温度。
祺祺的目光从窗外的一片雨雾里收回，看着哥哥眼下淡淡的青色，就知道他被自己折腾得一晚上没睡。
“哥——阿嚏，”
祺祺刚开口就打了个喷嚏，揉了揉鼻子，哑声说，“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？”
应淮侧头看他一眼，把温度计装回盒子里，又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，走过来，拨开额发，掌心贴在他发烫的额头上。
祺祺垂眼看着被子上模糊的阴影，没敢动，乖乖等他收回手才抬起头。
应淮动作轻柔，眉目却依旧冷冰冰的，没有放松半点，坐在祺祺床边，看着他问：“你跟我生什么气？”
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。
祺祺不想回答，掩唇咳嗽几声装不舒服，装着装着就停不下来了，胸口咳得又闷又疼。
应淮毫无情绪的黑眸里终于染上点无奈，倒了杯水递给他，盯着他喝了半杯才接过去，握着杯子垂眼说：“你和谢煜冬好，和谢执蓝也好，我对你怎么样你就一点都看不见……我是不是活该欠你的？”
可能真的是吧，祺祺心想。
别人对他的好，一点一滴他都觉得感激，可是哥哥对他的好，给多少他都觉得不够。
到底要从哥哥那里拿走多少，得到多少，他才能分不出精力去陪别人，才能一心一意地只看到祺祺，只陪着祺祺，只对祺祺一个人好？
祺祺低着头，声音喑哑，语气轻而执拗地问：“你敢说你手机里没有别人的照片吗？”
应淮一顿，被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问愣了，径直走了出去。
房门半开，祺祺望着他的背影，几乎以为他就要这么承认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了的时候，哥哥去而复返，扔了部手机在祺祺床上——是他的上一部手机，不是被泡坏的那个，那个就算捡回来也开不了机了。
应淮黑眸沉沉，看着他说：“你自己看，我手机里都是哪个别人。”
祺祺伸手够到他的手机，握在手里。
哥哥的手机密码和付款密码一样，很多年来一直是同一个……这么看他倒是挺恋旧的。
祺祺熟练地解了锁，还没点进相册，哥哥转头又出去了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，脑袋忽然一阵昏沉，身上又开始发冷了，便钻回被子里打算慢慢看。
相册一打开，祺祺就愣住了。
哥哥手机里的照片一直不多，他虽然会拍照但并不怎么热衷，六百多张照片里有一半是拍人的，那个人祺祺也认识，是他自己，只有他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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