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一秒记住【快眼看书】地址:https://www.nekeye.com
第二年春天,伊斯坎德尔要送一封紧急驿信去西域,路途艰险,张阿福心里放心不下。
出发前一晚,两人在酒肆里坐了很久,张阿福从里屋拿出一块红色的绸缎,伊斯坎德尔则取出一小截波斯产的羊毛线——那是他从家乡带来的,颜色鲜亮,不易褪色。
“咱们一起做个平安符吧,你带着它去西域,我留一个在身边,就像咱们互相陪着一样。”
张阿福笑着说。
两人坐在油灯下,一针一线地缝制平安符。
张阿福擅长中原的刺绣,在绸缎上绣了一朵小小的葡萄花,说“葡萄是你带来的,看到它,就像看到你一样”
;伊斯坎德尔则用波斯的编结手法,在平安符边缘编了一串小小的驼铃结,说“驼铃是丝路的声音,听到它,就像我在跟你说话”
。
缝好后,两人各拿一个,伊斯坎德尔把平安符放进驿信袋最里面,说“阿福,等我回来,咱们还在这酒肆里喝葡萄酿,我给你讲西域的故事”
;张阿福则把平安符挂在酒坛上,说“我等你,回来咱们一醉方休”
。
从那以后,伊斯坎德尔每次经过甘州,都会来“阿福酒肆”
喝一碗葡萄酿,还会给张阿福带些波斯的特产——有时是一把葡萄干,有时是一块波斯地毯,有时是一包葡萄种子。
张阿福则会给伊斯坎德尔准备他最爱吃的驼骨饼,还会跟他讲驿站里发生的趣事。
两人约定,等伊斯坎德尔送完最后一次驿信,就一起在酒肆后院的葡萄架下喝葡萄酿、吃驼骨饼,张阿福还要跟着伊斯坎德尔去波斯看看,看看那里的葡萄架到底有多高。
“我儿子小远,去年画了幅画像,让伊斯坎德尔帮忙带给在大都做工的媳妇,说让她看看孩子长壮了没。”
张阿福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,打开来,是一幅孩童的画像,画里的孩子虎头虎脑,正笑着举着一串葡萄,“伊斯坎德尔走之前,还特意跟我说,一定要把画像安全送到,回来就和我喝最烈的葡萄酿。
可他这一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”
三年前的冬天,伊斯坎德尔从大都送完驿信,往甘州回赶。
路过黑沙岭时,突然遭遇了特大沙暴。
沙暴来得又快又猛,瞬间就淹没了道路,伊斯坎德尔的骆驼受惊跑散了,他自己也被风沙吹得站不稳。
同行的驿卒后来回忆说,当时伊斯坎德尔怀里紧紧抱着驿信袋,里面装着小远的画像,还有那个张阿福和他一起做的平安符,他一边往风沙小的地方跑,一边喊着“阿福还在等我”
,可最后还是被流沙掩埋了。
等沙暴过去,同行的驿卒在流沙里找了好久,只找到了他的驿信袋、半串葡萄,还有那个染了沙尘的平安符,人却再也找不到了。
从那以后,张阿福就像变了个人。
他依旧每天酿葡萄酿,却再也没开怀笑过;他依旧每天擦拭酒坛,却总会在擦到挂着平安符的那只时,停下来摩挲着符上的葡萄花,久久不语;他在酒肆后院种上了伊斯坎德尔带来的葡萄种子,盼着葡萄藤能早日结果,盼着伊斯坎德尔能回来看看。
“我每天都酿一碗葡萄酿放在窗边,想着伊斯坎德尔要是回来了,就能第一时间喝到;我每天都去后院看看葡萄藤,摸一摸这个平安符,想着他要是能看到,也能知道我没忘咱们的约定,没忘咱们一起做的平安符。”
张阿福说着,从酒坛上取下那个红色的平安符,符上的葡萄花已经有些褪色,却依旧能看出针脚的细密,“这是咱们一起做的平安符,他走后,我就一直挂在酒坛上,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。”
陈墨看着那个平安符,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葡萄花和驼铃结,能感受到布料里残留的温度,仿佛还能看到张阿福和伊斯坎德尔在油灯下缝制平安符的样子——两人低着头,偶尔对视一笑,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,温暖而明亮。
他心里酸酸的,突然明白,张阿福和伊斯坎德尔的友情,早已超越了地域和语言的隔阂,藏在平安符的针脚里,藏在葡萄酿的酒香里,藏在每一个彼此牵挂的日子里。
“老伯,”
陈墨犹豫了半天,还是开口了,“我在泉州港、杭州、大都时,曾见过魂魄缠在珍视的物件上显形。
伊斯坎德尔大哥最珍视的,不就是您、这葡萄酿、这平安符和约定吗?说不定他的魂魄,就缠在这银汤勺、葡萄酿和平安符里,等着有人帮他完成心愿。”
张阿福身子一震,手里的平安符差点掉在地上,他赶紧握紧,声音带着颤抖:“真的吗?伊斯坎德尔他……真的还在?”
陈墨点点头,拿起那把银汤勺:“老伯,您把勺子借我,我试着找找伊斯坎德尔大哥的念想。”
张阿福赶紧把勺子递给陈墨,眼里满是期待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陈墨握着银汤勺,跟着张阿福往酒肆后院走。
后院里种着几株葡萄藤,藤上还没有结果,只有几片嫩绿的叶子在风沙中轻轻摇晃。
走到一个旧驼鞍旁时,银汤勺突然泛出红色光晕,这次光晕里映出的,是驼鞍下的一个布包,布包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——是一包葡萄种子!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