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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夏后的山西晋城，风箱拉动时带起的煤尘在日光里浮沉，整座城恍若一口预热千年的青铜锻炉。
林深与珠娘踏入巷口的刹那，守心镯突然灼烫如锻炉里夹出的红铁，隔着粗布衣袖仍烫得肌肤发颤。
低头细看，镯身桂花纹正突突迸溅火星，手背皮肤下竟透出《天工开物》"
锤锻"
卷的鎏金图谱——赤膊匠人抡动八磅大锤砸向铁砧的剪影在肌理间明灭，溅起的铁星如撒落的鎏金碎屑，在皮肤下炸开细碎的光痕。
"
断镯必在老铁铺！
"
身旁的锈刃刀突然发出铁砧相击的清越鸣响，刀身竟锈蚀出带风箱的锻炉图案，炉门上"
锤锻"
二字的阳刻纹路里，凝着半滴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落的铁红色熔浆。
林深猛地忆起爷爷樟木箱底的老照片：1956年的晋城铁铺，老匠人铁钳夹着的红热铁块腾起硫黄味的青烟，铁砧边缘那道月牙形锻炉刻痕，与刀身纹路分毫不差，恍若时光用铁锤凿出的镜像。
两人猫腰钻进巷底颓圮的铁铺，眼前景象让珠娘惊得攥紧林深袖口：无数机械锤虫如生锈齿轮般在百年铁砧上攒动，虫首支棱着合金锤头，每一次啃噬都让铁砧爆出银亮碎屑。
铁砧裂缝中卡着半截黑黢黢的断镯，镯身锤纹与铁花图案间渗出暗红浆液，被机械虫贪婪吸食——那浆液黏稠如刚离炉的铁水，在熹微晨光里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，细看竟能看见凝固的锤锻纹路在液面上流转。
"
这是《天工开物》锤锻卷的断镯！
"
林深蹲身时指尖刚触到镯面，便有火星"
噼啪"
爆出，烫得指腹生疼，"
书中言锤锻者，金之成形也，你看这些虫豸的腹腔——"
他指向一只正在熔铁的机械虫，其透明舱室内，铁块正被分解成荧光铁水，"
它们在焚烧老祖宗的锻造精魂当燃料！
"
话音未落，铁铺梁上悬着的炭画突然簌簌掉渣，斑驳土墙上，匠人锻铁的步骤图正被机械虫的触须啃噬：烧红时的赤焰、锻打时的金星、淬火时的白雾，炭笔线条寸寸化作齑粉，如泣血般剥落。
珠娘突然踢开脚边的炭灰，指着墙角半埋的破葫芦惊呼："
《天工开物》说淬火要用陈年葫芦装的玄水！
"
林深立刻翻出手机里的古籍电子版，"
锤锻"
卷中果然记载："
凡锻铁，煤炭煨红百次，如炼人心，淬火须用太行葫芦盛千年岩隙水，方得金铁坚韧。
"
两人当即奔往太行山坳，挖来带火星纹的铁矿石，又在铁铺灰烬里寻到半只焦黑葫芦，晃一晃，竟有清越水声自虫蛀的孔穴里渗出，带着岩缝间千年的凉意。
当林深用风箱拉起炭火时，奇事发生了：机械锤虫嗅到铁矿石的灼热气息，竟如磁石吸附般扑入锻炉，金属外壳遇火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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