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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子的声音里带着困惑,“君上应该是为民做主的,可为什么百姓宁愿跟着三桓,也不盼着君上回来?”
孔子正在打磨那尊新铸的礼鼎,砂纸磨过鼎耳,发出“沙沙”
的声。
“百姓要的是安稳,是饱饭,不是空泛的‘君名’。”
他放下砂纸,看着鼎上的饕餮纹,“君上坚守名分,是为了祖宗宗庙;三桓给百姓减税、修水渠,是为了巩固权力。
可百姓不管这些,他们只知道,现在能吃饱饭,能便宜办葬礼,这就够了。”
弟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问:“那君上还有希望复国吗?”
孔子没有回答,只是拿起一块布,轻轻擦拭鼎腹的“礼造司”
三字。
铜末被擦去,字变得更清晰,却也更冰冷——就像三桓的权力,看似光鲜,实则藏着无数冰冷的算计;也像昭公的名分,看似虚无,却仍是支撑着“君道”
的最后一根骨头。
乾侯的风雪,到了深夜更急。
驿馆内,火盆早己熄灭,随从们蜷缩在墙角,冻得瑟瑟发抖,有人己经睡着了,嘴里还念叨着“曲阜”
“粟饼”
。
昭公坐在案前,面前摆着那盏冷透的清水,水面结的薄冰,映着他苍白的脸。
子家羁坐在他对面,手里攥着一卷竹简,却没心思看。
“子家,你说我是不是很傻?”
昭公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像要被风雪吹走,“放着粮食和狐裘不要,守着一个空名头,让随从们跟着我受苦。”
子家羁抬起头,看着昭公:“君上不傻。
齐庄公、晋厉公,他们有粮有衣,却丢了君名,最后死得不明不白。
君上守住了名分,就守住了国君的尊严,守住了祖宗的脸面——这比粮食和狐裘更重。”
昭公拿起那盏清水,指尖碰了碰薄冰,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。
“我今日虽饥寒,犹胜齐庄、晋厉之饱死。”
他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点悲凉,却又透着骄傲,“公子宋不饿,但是傀儡;我很饿,至少还是鲁国国君。”
子家羁看着昭公,突然觉得这位流亡国君,比在曲阜时更像“君”
。
他没有权力,没有财富,甚至没有饱饭,却有“名分”
——那是一种刻在骨头里的骄傲,一种宁为玉碎、不为瓦全的决绝。
风雪还在拍打着窗户,驿馆内静得能听到冰裂的声。
昭公把那盏清水放在案上,不再看它——他知道,这盏水,就是他最后的“饮”
,他拒绝了三桓的“币”
,就等于拒绝了那碗能让他活下去的“毒酒”
,守住了最后的“名”
。
窗外的雪,越下越大,像要把整个乾侯都埋了。
可昭公知道,只要他还活着,只要“鲁国君上”
这个名分还在,就总有一丝希望——哪怕这希望,像火盆里最后一点火星,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却仍是黑暗里,最亮的光。
很多年后,鲁国史书上记载:“昭公三十一年冬,居乾侯,拒三桓之币。”
寥寥数字,盖过了乾侯的风雪,盖过了饥寒的随从,却盖不住那个坐在冷驿馆里,守着名分、守着尊严的国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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